后坂村的大数据样本

2015-11-11 09:11 来源:福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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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对农村经济社会发展情况进行数据采集,1984年,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牵头在全国28个省市区组织了一次全面的农村经济社会典型调查;在此基础上,1986年建立起全国农村固定观察点调查体系。调查体系范围目前覆盖全国31个省市区、355个县市区、360个建制村的2.3万个农(牧)户,成为仅次于国家统计局的第二大农村住户调查体系。

  调查体系运行30年来,用大量一手数据翔实记录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农村的发展历程,及时准确地反映了各个历史时期农村新情况新变化,为各级党委政府制定农村政策发挥了重要的决策参考作用。

  “鱼12元,菜8元,洗衣粉22元,肉11元……”11月4日,买菜回家的吴志达,在记账手册上记下当天的收支情况。晚上睡觉前,他还要对账本做一次补充。这个习惯,63岁的老吴坚持了30年。在漳州市龙文区步文镇后坂村,像他这样的记账户,一共有50个。

  后坂村是我省11个、全国360个全国农村固定观察点之一。调查系统运作30年来,后坂村贡献了129万个数据。这些数据,一点一滴地记录着这个传统农业村的城镇化历程。

  一个村庄的30年变迁

  严国良是后坂村观察点总辅导员。他向记者展示了1985年与2014年两个年份的农户统计年报。“以前,填表时,主要精力都花在统计农户的土地、农产品的生产和出售、农资采购等方面。现在,这部分内容基本空白。”

  刚列为观察点时,作为沿海平原农业村的代表,后坂村还是一个粮蔗双高产的纯农业村,农业产值占全村总收入的九成以上。那时,吴志达家承包了四分六的耕地,种水稻、甘蔗,也种些水仙花。每年,他可以存下1000多元,这在当时已算中上收入。“建栋房子要1.6万元,我得攒16年啊!”吴志达回忆道。

  80年代中期,村子开始从“米袋子”变成“菜篮子”,养殖业日渐兴起。1991年,吴志达养起了淡水鱼。短短1年,他就成了万元户,盖起二层小洋楼。同时,大量农户办起了米粉、粉丝、竹编、麻绳、竹器“五小”手工作坊。后坂还是知名的咸菜腌制村,高峰时,全村有130多家咸菜厂。

  1994年,后坂村从市区引进第一家木材加工厂。此后20多年里,胶合板加工业成为村里的支柱产业。严国良如此形容当时的景象:“曾经稻花飘香的土地上,醒目地摆放着一排排削成薄片的木板,房前屋后飘散着木材的香味。”不久,吴志达从家庭存款中拿出5万元,与村民合股办厂。到去年,经营着3家胶合板厂的他,已是百万元户,住进了小区楼房。

  新千年后,后坂村工业化高速发展,形成了木材加工产业集群。2001年,全村总收入达2亿元。工业化与城镇化并驾齐驱的同时,处于城郊的后坂村逐步耕地锐减、农业萎缩,到2007年,全村农业收入占比不足0.3%。

  三农决策的智库

  30年来,在雷打不动的“日记账、月小结、年终汇报”模式下,后坂村形成了129万多个数据、95篇专题报告和116条信息;此外,每年还要进行大量的专题调查与三农热点问题调查。

  “后坂村拥有大量一手的历史资料,是观察农村的重要窗口,各种难点、热点问题都能在此得到灵敏反映。”漳州市农村观察点办公室主任郭细其说,在漳州,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一些看不准的问题、拿不定的主意,就去观察点找答案”。

  1997年,不少农民反映,粮食定购补差标准定得过高,加重农户负担。粮食部门却不认同。当地决策者一时感到头疼。为此,调查员来到后坂村,翻出了1985年以来的档案。档案真切地记录着历年来的粮食定购价、市场价和补差价。于是,调查员把1985年至1996年的数据一一抄录出来,进行分析对比。在事实面前,粮食部门无话可说,主动压低补差标准。

  农村观察点往往能够及时发现农村发展过程中的问题。1993年,后坂村在进行年终数据汇总时发现,高收入农户种的都是低效益的田。按照农民们的说法,就是“谁家的钱多,谁种的田草多”。“工业发展后,许多农户把农业变成副业,导致全村抛荒、半抛荒面积达92亩。”郭细其说,经过调查,一篇报告很快出现在漳州市领导办公桌上。报告提出,在保障所有权、稳定承包权的前提下,放活使用权,让耕地在市场调节下实现有效流转。很快,这一建议在全市推广。2年后,漳州市各种形式的土地流转面积占耕地总面积的20%。

  通过观察点,还能对正在试点的新政进行跟踪、评估并进行反馈。1997年,漳州开始推行生猪定点屠宰。其间,龙文区部分单位趁机搭车收费,从寄养、盖印到拔毛,要收5种税费,费用比原来分散屠宰多了1倍。为此,后坂村观察点向市政府提交了一份名为《要防止把生猪定点屠宰“好经”念歪》的呈阅件。不久,当地政府在全市电视电话会议上公布了这一情况,并责成工商部门抓紧查处。

  数据如何才能更精准

  2001年,漳州在全省率先设立市级观察点。4年后,观察点遍及每个县市区。2009年,省里推广漳州经验,在各地设立地方观察点。至此,我省形成了国家和地方相互衔接补充的农村长期固定跟踪调查体系,它已成为集常规调查、专项调查、动态监测和分析研究于一体的重要农村调查体系。

  福建农林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林本喜是观察点调查工作的指导员。去年,他多次赴各观察点考察。“我们看到,农村发展变化不仅迅速,而且在土地制度、农业产业更替、流动人口、社会保障等方面出现的问题亟待学者去研究解答。”因此,林本喜认为,农村观察点可考虑公开,供学者及科研机构及时跟踪研究。

  在林本喜看来,农村观察制度还应提高调查样本的代表性。“30年间,中国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有的样本点是否还能代表农村全貌?建议进行科学论证,及时调整。”他说。

  农村观察制度尚需完善现有的指标体系。林本喜以渔业生产为例说道:“福建是海洋大省,原来的指标设计侧重于种植业,而与渔业生产相关的指标则不够完善;因此,要建立指标动态调整机制,特别要增加反映当前农业生产方式和结构调整、生产效益、社会民生等情况的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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