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市法学会互联网金融法治研究会近日召开的“数字经济与金融的法律治理”研讨会上，专家学者聚焦区块链法治、数字货币监管、数字经济立法等热点法律问题进行深入探讨，形成了一些颇有价值的研究成果。经该研究会授权，本平台陆续刊载研讨会部分论文、发言摘编，以期交流。
数字经济的构成元素不仅仅是被数字化表达的信息，而是所有现实世界的价值表现，数字经济是搭建在价值互联网之上。
我们现在所处的网络世界，仅仅是“信息互联网”，而信息互联网只完成了一件事情：信息数字化。如果对于互联网的理解仅停留在信息互联网的范围内，那么理解“数字经济”的构成，也只能停留在被数字化表达的“信息”上。但是区块链所带来的革命之处，就在于它通过技术能力，将我们现实世界中的“价值”，包括商品、服务、内容等资产、以及货币，都可以进行确定、完整的数字化表达，并反映在虚拟网络世界中。基于区块链技术的这种能力，信息互联网升级为价值互联网。只有理解了价值网络的存在，才能真正触及到“数字经济”的些许面貌。所以，我所认知的数字经济是搭建在价值互联网之上的，并非原有的信息互联网。
现实世界中经济活动的基础是交换，而真正的数字经济的基础是可以完整反映现实世界的交换样态。一般我们在论述各种“经济”时（不管是市场经济，还是互联网经济），最终都会跟其经济活动相关，而一切经济活动的基础都是“交换”。数字经济，不仅仅是对信息化数据的收集、处理、再使用的狭隘过程，而是在新的网络空间里，可以完整反映现实世界的经济活动，也就是完整反映现实世界的交换样态。这才是数字经济得以形成的基础。
截止目前，只有区块链技术，让虚拟的网络世界可以完整反映现实世界的货币形态、商品价值形态、交换方式形态，所以只有区块链才能带来真正的数字经济。
区块链技术如何让虚拟网络空间真实反映现实世界的交换样态？
一、打造网络空间的交换媒介：数字货币
现实世界中的货币（例如人民币），由国家发行。在发行阶段是中心化的，但是人民币在流通过程中却是典型的“去中心化”的。举个例子：从我兜里掏一块钱放到你的兜里，等不等同于在数字世界里我从银行转账给你1块钱或者我用微信、支付宝转给你一块钱？答案当然是“不等于”。因为在第一种方式里，参与的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我们是人到人、点到点的直接支付（或者称为直接的价值转移）；而在后一种的方式里，至少有银行或者支付宝公司等第三方的参与。
现实世界中的人民币在使用过程中，可以一张钱同时花两遍吗？答案是：“不可以”。但是在原有的信息互联网中，从中心化系统的世界迁移至无中心化的世界时，遗留的问题就是上述的“一份钱花两遍的问题”（简称“双花问题”），因为信息互联网中的数据可以随意更加、删除、改变，数据无法一致。
现实世界中，人民币的1元、10元、100元纸币，它不仅仅标示“1、10、100”，它也代表1元、10元、100元的对应价值，可以去购买相应价值的商品。现实世界中的人民币上所承载的信息和价值是一体的。但是原有的信息互联网中，无论银行、还是支付公司，在信息化系统中仅仅记录的是数字，这些被记录的数字脱离记录平台将毫无价值、毫无意义。信息互联网中的，中心化体系下的货币的信息和价值是分离的。
区块链技术的鼻祖“比特币”的出现就是为了解决上述问题，所以比特币的白皮书叫做《一种点对点的电子现金支付系统》：1）在比特币的网络中，比特币的转移只有转出方和接受方两者参与；2）比特币没办法复制出第二枚，也无法一枚比特币花两次；3）比特币的转移即代表比特币本身价值的转移。当然，比特币不仅实现了在虚拟网络中模仿现实世界中货币的这种点对点的流通、转移的样态，还将发行环节也完成了非中心化。这是“虚拟货币”“电子货币”都做不到的。
我们在网络中检索“区块链”或“比特币”，马上会出现“去中心化”、“不可篡改”等词。其实，P2P技术早已解决了“去中心”的问题，P2P就是点对点网络传输技术。而基于密码学的数字签名技术也早已解决了“不可篡改”的问题。这些都不是比特币或者区块链的伟大之处。真正的伟大之处，在于比特币第一次把“时序”（时间序列）引入到虚拟网络空间中，让虚拟网络空间里可以像现实世界一样受到有序“时间”的约束。Block chain就是这种时序关系。例如：之前的虚拟网络空间中没有时序，所以数据可以增删改，且无法辨别。而有了“时间”，即便更改数据，也会被记录为“在下一个时间单位里更改了数据”。应当说，是时序关系让数字货币得以诞生。而“时间”维度的加入，更让曾经无序的虚拟空间晋升成有秩序的虚拟空间，让数字经济的发生得以可行。
当然，发行数字货币这件事，我个人倾向于由强大信用背书的机构或组织来进行，这不是一般企业能够驾驭的。我非常期待人民银行可以尽早发行数字货币，将中国引向真正的数字经济世界。
二、表达现实世界的交换对象：价值数字化
（一）价值数字化的表现形式：数字凭证。价值数字化，是在未来的数字商业社会里面最重要的核心。数字经济时代，每个企业、个人都很可以把自己的各种资产等价值实现数字化。
对于“如何价值数字化”一直争议很多，不同公司对于如何进行现实世界价值的数字化方式有着不同的看法。例如弦子科技的做法：将商品、服务等有价值的东西的权属和权益绑定在基于区块链技术所生成的数字化载体上，我们称之为“数字凭证”。商家发行对应着商品或服务的数字凭证，而拿到数字凭证的人都可以要求商家给付商品或服务。承载在商品、服务价值的数字凭证，可以像比特币一样在互联网上不受任何中心化系统、平台限制的任意流转。
（二）价值数字化的核心：确权。人类之可以展开交换，其实还有一个更大前提，就是先要确立产权。所谓“价值数字化”就是把现实世界里的东西表达在数字网络里，而这句话最本质的意涵归根到底，是在权利或者权属意义上的一种数字化表达，仅此而已。再简单说：有效的将现实世界的价值的权利映射并确认在虚拟世界中。
这样的权利确认需要有法律上的支持和依据。根据我国《电子签名法》规定：“可靠的电子签名与手写签名或者盖章具有同等的法律效力。”也就是说，某一主体在数字网络里面通过某一种方式承诺的东西是法律有效性。如果权利的归属在数字网络中进行确认，那么就是对现实世界的东西的权利在数字网络的一个有效表达，这就是价值数字化的根本内涵。我们并不能把真的东西搬到虚拟世界，能搬的只是支配商品的权利。
（三）区块链技术中的“时序”引入，让确权成为可能。正如上述我在阐述区块链技术中关于“时间”引入对数字货币的关键作用。“时间”的引入在价值数字化中也起到最为关键的作用。因为在“确权”这件事情上，“时间”是必要条件。
现实世界中，我们对于“物”的取得方式分为“原始取得”和“继受取得”。在“原始取得”的方式中，最为我们常见的就是：“先占”。人类社会中，不分种族、不分国家、不分地区得都不约而同选择了一个最根本性的原则：先占先得！“先占先得”的这个“先”字，表达是一个时间的概念。在原有的无序的信息互联网中，因为没有“时间”的锁定，时间可以随意更改，就不能分辨出“谁先谁后”的顺序，那么“确权”行为根本无法实施。
在“继受取得”的方式中，最为常见的买卖、赠与、继承等。同样的道理，在一个信息可随时更改的互联网世界里，没有能保证权利归属的稳定性，也就无法进行有效的“确权”行为。
所以，区块链技术中的“时序”引入，不仅让数字货币得以确定、不被“双花”，也让现实世界的东西在虚拟网络中的确权成为可能，让“价值数字化”得以实施。
三、还原现实世界的交换方式：基于智能合约的可信交易
在信息互联网中传递的是信息，在价值互联网中传递的将是价值。但是“信息的传递”与“价值的传递”在方式上有根本的不同：信息的传递可以是单方的，只要单方输出，对方就可接收到。就像我现在跟你们讲话一样，无论你们想不想听，我都能把声音传递到你的耳朵里。除非你把耳朵捂上，就像在互联网上把电脑关掉一样。而价值的传递绝大情况下是双方的，价值的传递需要交换。交换的前提是信任，就好比，两个人在交换时，到底是我先给你、还是你先给我呢？
在现实世界中，交换往往是面对面的，当处在同一时空内，可以很好的控制“谁先给”的问题。但在陌生的网络中，如果这个问题不能得以解决，交换将不会发生。
区块链技术中的一项核心技术就是“智能合约”。智能合约允许在没有第三方的情况下进行可信交易，这些交易可追踪且不可逆转。如何理解“可信交易”，就是在技术上保证一旦双方达成交换条件的约定，只要一方先交换，必然保证另一方也会交换。
所以，基于区块链中的“智能合约”技术，让虚拟网络空间中也可以保证交换的有效进行，并且是高速进行。
四、创造有序的交换空间：秩序价值网络
目前的信息互联网，因为没有共识“时间序”维度，数据可以随意更改，完全处于一个无序的混乱状态。区块链技术将“时间序列”引入网络空间中，让信息互联网升级成秩序互联网，让时间+空间的结合更加趋近于现实世界的立体多维样态。
至此，已充分表达了我们对数字经济的思考：数字经济的四大基石：数字货币、价值数字化、基于智能合约的可信交换、秩序价值网络。而这四大基石得以出现的根本原因在于区块链技术的出现和应用，这就是为何在我们看来区块链技术可以带来真正的数字经济。区块链技术是数字经济形成的基础条件。
让我们想象一下未来的虚拟世界：在区块链技术所搭建的新一代秩序网络空间中，数字货币与被数字化后的商品、服务进行着高效、无阻的交易；结合AI等技术，交易变得越来越智能、经济活动效率越来越高；困扰了我们几百年的经济周期性的问题可能得以解决……
虚拟世界从现实世界中生出，再到两个世界互相映射、互相影响，最终虚拟世界发展出超越现实世界的全新经济活动形态和协作新样态。
数字经济的到来必将是一场深刻的伟大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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